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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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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0 13:28: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灰蒙蒙的天飘起了雪花,零零星星的似下非下落在地上不见了,空气中充满了湿漉漉的味道,又是一个雨夹雪的感恩节。


  现在我坐在这里,距离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整整一个轮回了。然而,我闭上眼睛仿佛还能记得我们前世初遇时的情景。那种感觉不会因为无尽的轮回而模糊,反而像一幅穿越时空呈现的画卷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永世不忘……


  我的前世是一只虫子。一个居住在古老城堡里有些颓废任性的虫子。时常有人说我清纯阳光的样子很可爱,但我对自己的长相常常不太满意。睫毛有些短,最糟糕的是我有一对小虎牙,简直没法笑。城堡里的主人经常说我笑的时候最好看,对他来说,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好,因为这对虎牙没有长在他的嘴里,他当然无须忍受这种感觉了。更要命的是,我还常常笑,我是一个非常喜欢笑的虫子。


  在城堡的不远处有一片竹林。因为这里是北方,竹子生长得并不十分茂盛,周围的杂草和树木反而郁郁葱葱的颇为浓密。各种各样的野花儿争芳斗艳,一派绿意盎然。我很喜欢这片竹林,常常在明媚的午后光着脚丫子偷偷地溜出城堡来到这里,躲进我的茅草屋享受着一个人的悠闲。我所说的这个茅草屋,实际上就是用树枝和蒿草搭起来的一个小草窝。更确切的说就是一个洞。


  一天,我躺在窝窝里的树叶上贪婪地吃着嫩竹叶。透过枝桠和树叶的缝隙我发现了他的身影。他从树林的那一端风尘仆仆径自朝我的方向走过来,在我的草窝前停住了脚步。他俯下身拿开挡在洞口的树枝,像特别熟悉的老朋友一样注视着我。然后他告诉我他是一只狼,问我怕不怕?我怔怔的望着他,在他慈爱的目光中我好像预感到他会走进我的生命里。


  我摇摇头说:不怕。


  “叫我大哥吧。”他说。


  “嗯。”我点点头。


  那一年的夏天,我们相识了。


  大哥在我的茅草屋旁搭了一个简易的窝,取了一个很恐怖的名字叫酷网屋。就这样我们便成了好邻居。平时大哥的话语极少,就是说话也很简单。缄默冷酷的外表下还多少有那么一点落拓不羁的洒脱。他常常独自离开林子到外面的世界去,每次离开或者回来时他都要告诉我一声他走了,或者是回来了。


  在星光满天的夜晚,我俩常常坐在各自的窝棚里一边品茶一边闲聊着。聊天的内容也很随意。有时,我给他讲讲林子里发生有趣的事,他也时不时的跟我说说林子外面的新闻轶事什么的。还有时,我们什么都不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他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他抽烟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天气晴好的日子里,我们也会离开茅草屋到林子里散散步。通常是我在前面踱着步,大哥紧随在我的身后。快乐的日子总是让人感觉过得非常快。日出日落,日复一日,在不经意间时光从指尖悄悄地滑过去……


  假如没有后来的变故,我真的不知道大哥有多么的宠爱我,我又有多么的依赖他。


  那是第二年的春天,雨季来得特别早。四月就开始下起了雨,电闪雷鸣,铺天盖地,一下就是一辈子……


  一次偶然的邂逅,我喜欢上了一只猫,一只流浪的猫。当看见他的第一眼我的心就莫名的疼。我把我最喜欢吃的竹叶送给他,他看了看摇摇头。我明白了,眼前的他是不吃树叶子的猫,就幻想着某一天,我能勇敢地把他带进城堡里求得主人的许可让他过上吃猫粮的安稳日子。他听后当然很开心,悄悄对我说,他愿意等待着那一天。我们相守在一起憧憬着美好的那一天。


  我幻想的那一天没到来,结局却提前来到了。


  某一天,猫幽幽的对我说:林子远处的小河里有一群鱼,那群鱼很喜欢他。我的心跳得很厉害,胸口隐隐的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要发生。


  四月初,天空阴云密布,转眼间狂风大作,大雨滂沱。


  连续几天的暴雨致使河水猛涨,河水漫过了堤坝,整个林子一片汪洋。猫来了,后面跟着一群鱼。他懦懦的对我说他要走了,来跟我告个别,永远的再也不回来了。我沉默了。


  “晤,祝福你。”心被离别强行的撕裂着,浑身战栗着抖个不停。我硬是咬紧牙关没让眼泪落下来。


  他在我的生命里就这样的谢幕了……雨中那远去的背影,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悲凉。


  大哥回来了,把落汤鸡似的我领回了茅草屋。我卷缩成一团,全身发冷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我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雨渐渐地停了,大哥默默地找来一些树枝架起了一堆篝火。燃起的火苗顿时照亮了夜空,茅草窝被绚丽的火焰映照着格外温暖。大哥轻轻地把我放在他的手心里,用他那掌心的温度温暖着我。


  “别怕,还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他一字一句地对我说。


  那一刻,我再也禁不住,泪水决堤而下。


  在大哥的呵护下,我渐渐地好起来。他在我面前从不提起那件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也很少向别人那样的安慰我或者是教诲什么的。他总是给我讲笑话逗我笑,其实我心里什么都明白。


  时光静静地流淌,转眼间来到七月。受台风“海葵”的影响,沿海一带普降大暴雨。那种天气总是让人心慌不安。晚上,在摇曳的灯光下我胡乱地翻着杜拉斯的《情人》,播放器正放着麦斯米兰忧郁的《睡美人》和《陶醉了》。忽听风雨中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是大哥回来了,我一溜烟的跑出去。


  “大哥你回来了?”我兴奋极了。


  “晤。”面带倦容的大哥应了一声,他的脸色很苍白,似乎有些不高兴。


  “出了什么事吗?能跟我说说吗?”我关切的问。


  “没什么。”大哥心不在焉的回答我。然后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走进了他的酷网屋。


  “什么意思嘛,你就这么轻视我对你的关心吗?”我大声的冲着他的背影喊。


  “别闹了。你喝酒了,是吧?”屋里传来大哥微弱的声音。然后任凭我在说什么他也不再理睬我。


  大哥的冷漠,让我觉得特别的不舒服和不习惯,我甚至认为他很虚伪或者是在轻蔑我。那个晚上,有史以来我第一次向他发火,第一次可以说是有意识的伤害他。我说了很多现在我都不愿意再提起的那些话,哦不,应该是那些混账话,当后来我知道他受伤了的那一刻,至少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从今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我忿忿的,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城堡。


  我是个没心没肺的虫子。第二天早晨醒来,我就知道我错了。数日后,我又悄悄地溜回了茅草屋。


  酷网屋的门虚掩着,我偷偷的朝里面望了望。。。


  “你回来了呀!”忽然身后传来了大哥的声音。


  我连忙扭过头,看见大哥笑呵呵地站在那里。就在转身的一瞬间,我第一眼就瞥见了他胸口上的伤。那是一道崭新的指宽伤痕,伤口结痂处似乎还有殷红的血迹在渗出著。


  “你受伤了?”我惊叫了一声。


  “没事的,都好了。”大哥笑着看着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是谁伤的你?”我心疼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哭什么呀,笨蛋。”大哥笑得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你受伤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气你啦!”我说话有些结结巴巴。我真混,心里暗暗的骂自己。


  “我都怕了你哩,你可真够任性的,呵呵!”大哥摆出害怕的样子。


  我破涕为笑。大哥没有生我的气,他原谅了我。


  我说:“别走了,和我一起吃树叶吧,我不让你再受伤。”他哈哈笑起来:“笨蛋,我们不是同类呀。”


  夏日的午后,强烈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直射到潮湿的林子里。我踱着碎步来到了竹林。刚进入林子,远远地听见了说话声:“那丫头个性直爽,胸无城府,有得罪的地方,我给您陪个不是。”是大哥的声音。我紧走了几步,看见他正在跟林子里的麻雀婶子说着话。他总是叫我丫头,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尽管我有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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